三日后,一架型号为庞巴迪环球7500的私人公务机从港岛起飞,目的地是纽约肯尼亚机场。这种机型拥有极为出色的远程航行能力,能实现港岛一键直飞纽约,庄少洲常年辗转于这两地,是以这台飞机的使用频率远高于他车库里任何一台跑车。
起飞时夜色已深。
庄少洲坐在空无一人的客舱里,舷窗外,点点星光。
枯燥的午夜航班对庄少洲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,从高中时就独自往返东西半球,每次起飞降落都是他一个人,父母很少会来接机送机,唠叨叮嘱更是难有。
庄家奉行自由独立的教育理念,父母很少会干涉孩子的生活,说好听是培养孩子独立性,说大白话就是懒得管。
但不管有不管的好处,圈里谁不羡慕能投胎到庄家,庄家老大说不继承家业就不继承,老三说要当模特就当模特,就算是中产阶级的人家,也不一定能给孩子绝对的自治权,总会指手画脚。
庄少洲的人生很顺遂,他想要的他喜欢的都由他自己做决定。那是唯一一次,黎雅柔插手他的人生大事,拿来一张陈薇奇的写真照,问他靓不靓。
他一眼就看出那是陈薇奇。对着陈薇奇的照片说不好看就有点睁眼说瞎话了,陈薇奇是公认的港岛黄金年代后唯二的大美人。
黎雅柔的笑容里藏着陷阱,“那你去和她联姻好不好?”
“为什么我就要联姻。大哥娶谁你也没管。”
黎雅柔嗤道:“你那老头爹说的,谁继承家业谁就联姻,谁让你只喜欢赚钱。不过她这么漂亮,你自由恋爱也恋不到比她更好的。
“她有男朋友。”庄少洲提醒母亲别犯蠢。
“放心,迟早得分。你先排上队。”
“你先考虑,一周后我再问你,不行我就给你换别家,但先说好啊,她是我心中最靓的,一家有女百家求,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。”黎雅柔是重度颜控,不然也不会看上庄少洲的父亲,没想到结婚后才发现掉进了一个大坑。
一周后,黎雅柔果然来问,其实根本没抱希望,她了解自己儿子,个个都是反骨仔,若是这样轻易答应去联姻,她都要跌破眼镜。庄少洲当时在忙一个规模较大的跨国投资项目,嘴角咬烟,视线都没有离开股价,就点头说好。
“好。”
黎雅柔吓一跳,“你认真的?”
“如果她能和那个男孩断干净我就认真答应你。我不想婚后还要分心处理这些感情上的事。”
庄少洲当时随口一说,没有想过事情发展得如此之快。一个月后,他从铺天盖地的新闻中得知陈薇奇的恋情告终。
他答应联姻是否推波助澜了那场恋情的结束,是否是棒打鸳鸯的帮凶,庄少洲心如明镜。虽然分手是陈薇奇自己做的决定,和他联姻也是陈薇奇亲口说好,但他是其中一环,摘不干净。
因为这一点点的抱歉,庄少洲决定最后忍受她的心有旁骛到这次城之行结束。
再往后,他大概不会再忍了。
空姐送来助眠的热红酒,庄少洲喝过之后就去套房睡觉,也不知过了多久,他猛地睁开眼,伸手去床头的呼叫铃,问到哪了。
通讯器里响起空姐甜美又机械的声音:“庄先生,飞机刚进入白令海上空,您有什么吩咐吗?”
才到白令海。
“无事。”庄少洲挂了通话,呼吸难掩粗重,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散下来的额发。
没有点灯的室内昏暗压抑,像极了刚才梦里的场景。庄少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梦,他睡眠质量一向都好,一夜无梦是常态。在那梦里,他深陷在一个巨大的鱼缸中,一个看不清脸的漂亮女人紧紧缠在他身上,她有着修长的双腿,柔软的手
指,湿漉漉的唇。他被轻而易举勾起欲望,俯身就去吻她,凶猛地撬开她的唇齿,吻到一半,有道极温柔的男声从远处传来??
“薇薇,我在这。”
顿时,那女人惊醒,变成一条蓝色的人鱼,脸也一瞬间清晰。她猛地把他推开,尾巴激起巨大的水流,头也不回地朝鱼缸顶部游去,一只男人的手伸进鱼缸,她毫不犹豫地握上去。
她抛弃了他。
这个梦太真实,太深刻,醒来的那一瞬间庄少洲只觉得浑浑噩噩,脑中什么也没有,只剩下那张脸。
上挑的狐狸眼,挺拔而微带驼峰的鼻子,红唇......和陈薇奇一模一样。
庄少洲滚动干哑的喉,身体维持着一种紧绷状态,有汗水从额头上滴下来。
他静坐在黑暗中,那里正处于极度尴尬的状态。他梦见了陈薇奇,梦见被她推开,梦见她和别的男人远走高飞,但这不妨碍他为她蓄势待发。
像一头怪兽,在逞凶斗狠地昂起头颅,偶尔跳动,几乎要从笼子里蹦出来。
这都能来感觉,简直就是在丢人现眼。倘若被陈薇奇知道了,还不知道会怎样嘲笑他。
庄少洲在心里骂了一句“丢架”(丢脸),在黑暗中面无表情地静坐,半晌后,他冷漠地闭上眼,手掌无可奈何地圈住。
庄少洲第一次觉得自己像在阴暗里爬行的怪物。粗粝的手掌远远赶不上陈薇奇的细腻,他握过她的手背,贴过她的手心,只觉得手中握着的不是手,是一抹白瓷。
速度很快力道失 -->>
17、灵海之蓝